近日，在中国轻工业联合会主办的第七届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上，由永康工匠程志芳打造的《八方八仙壶》一举夺得金奖，外国专家们看到这件稀世珍宝时，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：“既有中国古工艺神韵，又含西方国际元素，中西文化结合得这么好，真了不起！”

　　在永康市总部中心金同大厦九楼的“掌声工坊”里，笔者有幸目睹了这件工艺品的风采：只见这只银壶上圆下方，以圆形为基础，壶身又巧妙地打成方形，饰以八条棱柱，壶身表面阴錾阳刻出我国古代神话中“八仙过海”里的八个人物，以及八仙的八种兵器法宝。人物造型生动逼真，立体感非常强。永康市文化局的专家评价说：“一方抵四圆，一棱抵四方。在手工艺里面有棱角的壶是最难做的，这只八仙壶要做这么多棱角，并能保持这么匀称，还有壶的气韵保持不变，实在是难上加难。这件珍宝足见工匠的精湛技艺和深厚功力！”

　　文楼，地处永康最有名的大山方岩深处的一个小村。1971年，程志芳就出生在这里。按照程志芳的说法，他家是一个典型的五金工匠之家。往上追溯到祖辈，自清末起，程志芳的爷爷程文来就开始从事永康最传统的手工艺——打镴（锡与铅的合金，打成生活器具）。方圆数十里内，“文来公”的名头可谓家喻户晓。

　　也许是因为饱尝五金工匠这一行当的艰辛，父亲并没有让程志芳传承衣钵。程志芳学校毕业后，遵从长辈意愿，当起了上班族。岁月易改，初心难忘。上班对于流淌着工匠血液的程志芳来说，显然太过单调。“父亲年纪越来越大，做这一行当的人越来越少，我这个70后如果再不传承，真的要断代了。”程志芳感慨道。

　　28岁那年，他重新燃起了儿时的“工匠梦”。当时看到一把来自日本的精美银壶，程志芳一下兴奋起来，何不把永康五金手艺与艺术结合起来？他心中暗下决心：这辈子，我就要打好一把壶。

　　1999年，程志芳创办了“掌声工坊”，走向工匠之路。传统的永康五金讲究“实用”，银壶则讲究“意境”，于是他不断走不断学——走遍云南、洛阳，只为学到传统工艺中的精髓；远赴日本，只为买回一把价值7万元的复古银壶。他还广泛涉猎绘画、书法、篆刻、茶道甚至古筝，从中汲取创作灵感。

　　一块银锭，慢慢地变成一块银片，再变成一只不规划的银桶，最后成为一把银壶……这个过程看似简单，实则谈何容易。“做工匠首先一点，要耐得住寂寞。”程志芳说。

　　在他的作品陈列室，珍藏着一把其貌不扬的复古银壶，这是他成功打造的第一把银壶。而这把银壶的制作，就整整花去了两年时间。

　　程志芳介绍，按照传统技艺，打造银壶选用的是纯度较高的“雪花银”，采用“一片造”的制壶方法。所谓“一片造”，就是将一块银锭慢慢敲打延展成一块银板，不用熔接、灌模，完全依靠手工敲打，淬炼-捶打-錾刻-打磨-抛光，讲究一气呵成。

　　不少日本制造的银壶，依然采用焊接等工艺，对于新手程志芳来说，要想做到“一片造”哪有这么简单？

　　“两年时间里，先后做坏了近百把壶胚，尤其是后期，整把壶已经完成了99%，不小心一锤下去，就完全成了废品。”程志芳说，一次次失败像锉刀一样磨蚀着人的耐心，有时甚至到了几近崩溃的地步。

　　程志芳做过一个大概的估算，一把银壶从银锭到成型，至少需要40万次以上的敲打，而每一次敲打，都需要百分百的专注与投入。经年累月，小作坊里只有这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陪伴着程志芳孤独的身影。

　　几年后，耐住了寂寞的程志芳，终于可以向父辈们展示自己的作品。他说，我算是成功了吧，因为收获了老一辈永康工匠的认可与赞许。

　　一次偶然机会，一位朋友从韩国带回一把做工精良、造型精美的银壶，价值12万元。这让程志芳眼前一亮——因为按照自己的技艺，制作一把比这更好的银壶，已经不在话下。于是，程志芳将自己关在作坊内，潜心研究，精心打磨。22天后，一把名为“百鸟朝凤”的银壶作品惊艳出世。

　　“百鸟朝凤”整体呈银灰色，壶嘴、壶盖纽部位采用鎏金工艺，色彩夺目、高贵典雅，壶高约25厘米，最大直径约16厘米，耗银1000克。细看壶身，上面刻有凤凰、喜鹊、仙鹤、孔雀等图案，姿态优美，栩栩如生。

　　“这上面光喜鹊就有40多只，每只神态都不一样。”程志芳说，银壶制作过程中最难的部位就是壶嘴。他在创意设计时引入了“孔雀开屏”的造型，壶嘴为孔雀头部，展开的雀屏向后自然延伸，并与整个壶身完美融合在一起。

　　这件作品立刻引起轰动。有人出价30万元收购此壶，但却被程志芳婉拒。“我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，作为匠人，金钱一定不能是终极追求，否则就会失去艺术创作的独立性。”他说，“掌声工坊”目前连他在内只有4位工匠，每年的作品数量也就100多把，且每一件都是孤品。

　　程志芳还有一件新作品，名叫“五金之光”。这把壶融合了金、银、铜、铁、锡五种金属，经过数月精心打造而成。

　　“以前很少有人把这五种金属融合在一把壶里面，因为各种金属的熔点不同，打造起来非常困难。”他认为，永康是“五金之乡”，把“五金”全部融入一个工艺品中，能为永康的工艺五金发展之路留下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。

　　章周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