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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005版:【财经】

景书谦:做一款印上中国人名字的创新药

  国外近30年生物医药研发经验,发表40余篇期刊论文(其中5篇高影响因子《Cell》论文),申报发明专利50余项……如果按照已有的人生轨迹走下去,这样的履历已经足以让景书谦博士获得普世价值里的成功。

  然而,这位成绩斐然的科学家选择跳出舒适区,拥抱更大可能。

  2010年,景书谦回国创办生物制药企业鸿运华宁。9年的时间里,每一道难题都是新的。但景书谦和团队一路死磕,“从0到1”,自主研发出多个靶向GPCR的抗体候选药,这在全球顶级药企中都是少有的。

  支撑这一切的,是他们心中的伟大抱负——“做一款印上中国人名字的创新药”。如今,这一目标越来越近了。

  做一款印上中国人名字的新药

  1983年,景书谦由中科院生物物理所选派,通过CUSBEA项目赴美留学,在国外学习工作近30年。

  谈到这30年留给自己最宝贵的经验,景书谦归纳了一句话:“它让我真正了解了什么是生物医药”。这是因为创新药开发涉及面广,除非有数十年的全产业链经验才能摸透行业。

  景书谦的学术启蒙是从全球顶尖的生物医学研究机构之一Salk研究所开始的,这里历史上共产生11位诺贝尔奖得主,Salk研究所浓厚的科研氛围及实验室系统让景书谦颇为受益。此后,他先后进入全球著名生物制药企业BMS和Amgen。十几年的勤恳耕耘,他不仅参与了大量的早期新药创制工作(Drug Discovery),还参与了20余项后期新药开发工作(Drug Development),对生物医药研发的全产业链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。

  在景书谦Amgen办公室墙上,曾装裱着几十张1美元的钞票,这是给专利发明者的纪念 。“刚开始大家还挺重视,都裱起来,但多了自己也觉得没劲,就干脆花掉了。当时我也意识到,无论你发多少篇文章,获得多少专利,实际的利益都属于国外公司。而中国医药科研人员有一个梦想,做一款能叫上自己名字、印上中国人名字的新药。”

  丰厚的收入,一流的科研环境,景书谦本可以选择在Amgen退休,和家人一起享受天伦之乐,但作为炎黄子孙,做一款打上中国烙印创新药的情结却始终挥之不去。“我们这代人经历了很多,也获得了很多,该看的、该听的、该得的都有了,但总是不想留下遗憾。”景书谦说的实在。

  2010年,他下定决心回国创业,在杭州滨江创办鸿运华宁,寓意“鸿运济世,华夏康宁”。

  探索创新药线路图

  当时很多回国创业的团队都从 me too/me better改良式的创新开始,景书谦却另辟蹊径,定位于做创新药,他的考虑是:“我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。”

  “国内很多人不敢做创新药是被吓着了,其实做创新药没有那么可怕。”在景书谦看来,做创新药并不意味着就是从原始创新开始,技术的创新同样是巨大的创新。“无论是Amgen的促红细胞生成素EPO,还是基因泰克的生长因子,它们都不是从头开始的原始创新。因为在这些药物上市之前,科学上已经有了相关的研究发现,当时就看谁能突破技术的限制大规模生产出来,Amgen和基因泰克最终成功了,但没有人否认这两个药是创新药。”

  景书谦认为,做创新药有很多条不同的路径。对于初创公司来讲,差异化创新,选择科学上已相对清楚,而技术手段为主要障碍的课题应该是一条不错的路子。因为循此路径,创业者要解决的主要是技术问题,这样风险可大大降低。

  正是这样的远见卓识,再结合自己近30年的行业经验,鸿运华宁没有扎堆研发靶向免疫检查点等热门靶点的抗体,而是坚持将针对GPCR家族的抗体开发作为公司的重心,并且开发了相关的前沿技术,走出了一条研发领域和研发技术均体现出差异化的研发之路。

  挺进科研无人区

  GPCR,中文名称“G蛋白偶联受体”,是人体中最大的膜蛋白家族,团队研发的有800多个家族成员,现阶段可成药的靶点约370个,涉及的疾病主要包括神经系统疾病、心血管疾病、癌症、炎症等。《Nature Reviews Drug Discovery》2017年10月在线刊登的一篇文章数据显示:FDA共批准以GPCR为靶点的药物475种,占所有批准药物的34%。2011~2015年间,基于GPCR家族蛋白靶点开发药物的销售收入总额接近1800亿美元。比较有代表性的重磅炸弹药物包括高血压药物缬沙坦(AT1R)、多发性硬化症药物芬戈莫德(S1PR)、糖尿病药物利拉鲁肽(GLP-1R)等。

  “GPCR非常重要,也相对成熟,但它确实还有很多未知在里头,留给我们很大的发展空间和想象空间,所以是一个特别好的领域。它面向的又是一些特别重大的疾病,如代谢系统、心脑血管系统和神经系统疾病等,未来的市场潜力巨大。”景书谦表示。

  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,向科研无人区挺近,没有现成的资料可以参照,所有的关键技术都需要自己摸索,成为研发团队遇到的最大难题。

  “用了差不多3年的时间,我们相继攻克了GPCR抗原制备、功能性抗体筛选等世界性难题,建立了一个可以高效筛选制备GPCR抗体候选药物的技术平台。目前这一平台已经产生出7、8个G蛋白偶联受体的药用候选抗体,这在全球顶级药企中都是少有的。又用了近4年的时间,将其中的两个分子,针对三个适应症,推进到了临床II期阶段。已有的临床前和临床数据都预示着,这些药物有可能成为相应领域的一流产品。”

  创设独特的技术平台

  让景书谦及其团队更有成就感的是在GPCR技术平台的基础上延伸出的另一个平台:Bibody技术平台。

  人体中,支持生命的两个最基础的系统是代谢系统和心脑血管系统,这两个系统中任何一个出现问题,对人类来讲都将是致命的。因此,生命在长期的演化过程中,针对这两大系统中各项关键信息通路,都逐渐演化出了各种各样的互补或候补系统。这对生命的延续当然是至关重要的,但对制药界却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。传统意义上的单靶点、单功能药物在很多情况下很难达到理想的治疗效果。于是,景书谦的团队考虑,能不能对已有的针对在代谢和心脑血管系统起重要作用的GPCR靶点的候选抗体做一些分子生物学上的修饰,使其同时可以作用于两个或更多的靶点,干涉两条或更多条不同的信息通道,从而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,甚至更进一步拓展原有抗体的适应症范围。

  顺着这一思路,鸿运华宁团队试着在原有的抗体分子上增加一个、两个甚至多个新的功能集团,使其变成一个全新的Bibody、Tribody或者Quadribody分子。这些新分子可以同时靶向不同的信息传递通道,同时它的基础结构又基本保持与原来抗体的不变。“我们发现前面的路一下子海阔天空了,我们原来的7、8个抗体,加上不同的生物学功能集团,可以衍生出几十个不同的分子,使得在分子结构的选择上,对适应症的拓展上,在专利上都有很多新的空间,整个领域一下子拓展了很多,这就是Bibody。”对这一重大突破,景书谦至今难掩心中的兴奋。

  目前,团队研发的药物GMA301已经获得美国FDA孤儿药认定,和现有已批准的小分子药物相比,几乎没有副作用,而且半衰期很长,疗效更高。如果剂量把握的适当,用药的节奏把握适当,有可能是全球首次把一个无药可治的、致死性的肺动脉高压变成一个可以用药物控制的慢性病药物。如能达到此目标,GMA301也有望成为全球有颠覆意义的一个创新药。

  本报记者 徐军 通讯员 陈静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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